南京都市圈讯 我之所以用“小海”这个称谓来表述我和钱海清之间的友谊,是因为这一份友情实在是珍贵了些,以至于在看到五十年前的照片那一瞬间,我感动到忍不住流下泪来。我们的交往屈指一数能追溯到本世纪的七十年代初期,今天算来,已有五十余年的历史了。那时,我刚刚从村小学的二年级升学到大队部所在地的周家边村续读三至六年级。 而当时的初中部则设在了离我们大队八华里外的葛村公社所在地毗邻的金山寺村。
那年的九月,我新认识了很多的同学,有周家边村的杜志文、杜志武兄弟俩;张家荡村的蔡崇明、蔡崇富两个堂兄弟;还有林业村的王昌贵、王长富、阮祥根等......其中还有从南京下放到我们大队的阮永福;小海一家则是来自镇江的下放户。小海有个姐姐,叫钱丽清,大我们大概四到五岁这样,在我们学校教各年级的音乐课。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脸蛋精致,长的很漂亮。对她记忆尤深的是有次她教我们班的音乐课时,歌曲好像有一个“混唱”需要前后呼应(或叫“和声”),就是前面的男声或女声唱完,后面的女声或者男声立即就要附和上去。因为在她之前我们乡村的孩子们还没有接触过音乐课,那个时候还没有电灯电话,更加没有电视和智能手机,对唱歌肯定是不通一窍的。因此,学唱这样的一首歌在当时是有一定难度的。大概是教唱了好几遍都没有成功的缘故,终于在快要下课时,同学们找到了“附和”的诀窍,一下子就唱连贯了,这时把我们的这个美丽俊俏的钱老师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伴着她的肢体语言,她兴奋的连声喊了两句“二不轮唱成功了!二不轮唱成功了!”...... 人的记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怪,老师们教了我们那么多的知识点,我们为何往往只是记住了一些并不太重要的某个“片段”呢?我迄今为止都不谙音律,所以至今也还不完全明白什么叫“二不轮唱”。小海有个弟弟叫小文,比我们低一年级,大名叫钱文清。小海的大名叫钱海清。当然,现在可以叫他钱主任或叫他钱兄了,因为他曾经在《京江晚报》广告部做过一段时间的负责人,我们处了差不多整整半个世纪,亲如手足。小海的妈妈也在我们这所小学担任教师一职,姓夏。那个时候我们见到她时,实在躲不开了就叫她一声“夏老师好!” 然后就飞快的跑开了。记忆中的夏老师是一个端庄严肃的人,好像“其为人也,高古简俭,不苟为言笑矣。” 与《人到中年》中的女主角扮演者潘虹有几分相像。小海的爸爸则在我们县的财政局或是建设银行工作,这是后来才慢慢知道的。
大概是在1973年9月,我进入到小学三年级学习的时候,认识了下放在我们这个大队、并且在我们这个大队部所在地的周家边村的学校就读和任教的“钱氏家族”一行四口。学校并没有因为设在周家边村而叫周家边小学,而是以大队“东岗”这个称谓来命名的,叫“句容县葛村公社东岗学校”。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我们仿佛就懂得了一些“穷与富”的区分。我的母亲是大队的一名赤脚医生,那个时候的村医几乎是全能的,全大队人的头痛脑热,感冒发烧,跌打损伤等等都由我的母亲负责把脉给药,包括年轻女人生孩子都是我的母亲去产妇家里面充当“接生婆”的。除非遇到了产妇难产才送往公社医院,或是县医院去。 即使这样,为了预防路上有意外发生,母亲也是要跟着产妇一路相随的。相对而言,我小的时候,就因此而受到了村民们的普遍待见,往往会听到年长一些的或是长辈们的夸奖:“这是冯医生家的大儿子,长的怪疼人呢......”等等之类的“溢美之词”。可能在潜意识的认知上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按照“人以群分”这个“标准”来相互交往了。我们经常一起学习和玩耍的还有杜志文、蔡崇明等等,由此向外扩延成一个“或高低、或贵贱”的朋友圈子。 杜志文的父亲虽然在大队没有任什么职务,但他是一个头脑精明的高手,八十年代的时候他就在周家边村创办了一个“电镀厂”,生意很是红火,一度做到了“万元户”级的水平,这也仿佛为杜志文在生意场上逐步做到现如今亿万级老板的地位打了个好底子。那时候大队还是党支部书记总负责,书记是王国均,我干妹妹王华美的父亲,因此主任只能是二把手。蔡崇明的父亲就是“二把手”的大队主任。他还有个哥哥叫蔡崇高,要高我们两三届,这些都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那个阶段,杜志文的文化成绩总是排在班级第一第二的位置,我和小海则每每“名落孙山之后”,被排在第三第四这样的位置,虽偶有波动,但一学期下来基本起伏不大。因此,杜志文包揽了我们小学阶段的所有年级的班长一职,他甚至还好像比我们早熟一些。记得我们把我们男孩子的“小鸡鸡”就按照传统的叫法,而他比我们还小一岁,竟然能够说出是“男性生殖器”这样很专业的学名来,当时真的让我感到羞愧不已,认识到自己与杜志文的差距所在了。记得同班有个叫丁正梅的漂亮女生,就像现在的明星们一样,他们之间传了不少的“绯闻”。小学期间,我和小海几乎一直都屈居班副,直至到我去金山寺上初中时、小海回城(当时是先回的句容县城几年,然后才真正的回迁镇江的)读初中才终结了这段班副的荣光岁月。
和小海的交往有两次使我难以忘记的。一次是有年的暑假,应该是他们家下放来我们这里的第二年。当时教我们语文的阚贵义老师(当年他还只是代课老师的身份)邀请我们几个“班委”到他家去吃桃子。因为他家居住在一个棚子村,人少地多,因此种了不少的桃树和梨树。印象中采摘桃果的是年长我们四、五岁的阚老师,而我和小海、志文则只是给阚老师打下手,负责接递桃子放入篮筐中,现场每人吃了不少自然不必多说。那天,阚老师的母亲还招待了我们几个未来的“出息生”一顿晚餐。记得主菜好像宰杀了他家一只大公鸡,炒了一碗鸡杂,还有一个青椒炒鸡蛋,一大盆豇豆炒茄子之类......七十年代的农村,有这样的招待真的是贵宾级的了。饭后,因为小海的单独挽留,我向出诊在此的母亲说明并作出请求后,就留宿在小海家了......那一晚,我们叽叽咕咕谈了很久很久,但谈了些什么我全忘了。小孩子家能谈一些什么呢?但就是这样的一次,它却培养了我们之间终生的友谊,为后来我们在分别后还能保持长期交往奠定了一个基础。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如今我们要派出交换生到欧洲、到美国、到日本、到韩国、到台湾等等去学习的一个重要原因了。青少年的文化学习交流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地区友好往来的希望所在吧?! 那天,我还第一次见到了小海的父亲。钱伯伯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那个时候他大概只有不到40岁吧?或者40岁上下的年纪。他的长相印象中像极了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那个向中共地下党组织发电报的男主角的扮演者孙道临同志,英俊、潇洒、智慧。他用“文质彬彬”这个词夸了我这个小乡巴佬一句。他的这句话给我的影响是深远的,以至于我在以后的求学生涯中始终贯底地铭记于心。 但终因我的出生起点太低,以及贫穷和自身努力的不够等诸多缘故,我至今都未能走出自己那个仿佛被社会固化了的阶层。
第二件事是在第三年的雨季汛期的一个周末。作为“对等原则”,抑或是礼节性的“回访”,我邀请小海也到我家“来玩玩”。因为我家坐落在我们公社的虬山水库东面的一个几乎是三面环水的村子里,村名叫王岗。那时候每年的汛期都会发一次大水,而发水期间往往是水塘、河坝、水库鱼儿泛滥的时候。我们的目标其实是明确的,就是想一同去“体验”抓鱼摸虾的乐趣。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小孩子是没有正经玩耍的项目的,受那个时期不定期的露天电影的影响,我们在课余时间除了玩“打仗”、抓“鬼子”、抓“特务”之外,还有就是玩一些“偷瓜摸鱼”之类的小节目以供闲暇之消遣,打发那漫长而无聊的暑期。实在热的吃不消了就就近下水塘扎个“水猛子”也是需要背着父母偷偷去做的,但被发现后必然会被自己的家长暴揍一通。记得我的母亲就专为我们兄弟俩人准备了一根实芯的竹棍,但我的游泳技术恰恰是在母亲的数次抽打后取得的......
那天,小海到我家时是上午的9点多钟,我们偷偷摸摸地背着大人带着一个自织的小鱼网(兜)和一个准备装鱼的篮子就来到了村西的水库边游弋、搜寻,忙活到中午过了饭点也没有抓到一条像模像样的鱼回来。好歹是我的母亲到大队医务室坐班不在家,而我的父亲又去了“南河工地”挑河去了。家里只有一个邻村借住在我家的专门负责其他民工伙食的农民工伯伯(注:刘庄大队的一班人,他们村也有“挑南河”的任务),见我带着同学回来,他给我们每人炒了一碗蛋炒饭,油冒冒的,饭里面夹着绿油油的葱段,真叫“香喷喷,好吃看得见”呀! 但当我吃完这碗蛋炒饭去取上午才藏在墙画后面的五角钱时,钱却不翼而飞了,当时的蒙圈可想而知。这可是我打算用它去小卖铺购买零食招待小海的一笔费用呀......
贫穷的生活并没能阻碍得了我和小海的交往。初中毕业后、高中毕业后、电大毕业后,在我的山西表哥冯苏冰的影响下(注: 我的三舅所在部队驻地在山西长治市,几个表哥表姐表妹几乎都在那成家立业了),我走上了自己的创业之路。八十年代中后期,我的煤炭焦炭生意做的虽说有些磕磕绊绊,但总体上还算是顺风顺水。手头上积攒了一些钱,在我们这个县城我找到了一份县属大集体单位的工作,并且还购买了一块用地建造了一方属于自己的独门独院,后来我还购买了一辆专属于自己的座驾。这个期间,我和小海又联系上了。当时,正是全国上下“打破铁饭碗”的高潮期,小海大概也是多多少少受到了我的一些“蛊惑”,他说他要尝试着和我一起做这个煤炭焦炭的生意。镇江的用煤、用焦单位很多,他如果真的想做这行他是有这个优势的。因此,我们一起出差到过山西的阳泉、长治、晋城、运城,到过河南的焦作、安阳、濮阳,到过陕西的西安、华阴县孟源(火车运输发运站)等等,虽然生意做的不都尽如人意,但总体上还是小赚了一些的。我们都把小时候的友谊放在了第一位,我们始终以手足相待,用一句“同志加兄弟”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友谊真的是很恰当呢!
2023年的岁末,小海在微信上又突然给我传来了一份“惊喜”——即我们在家乡东岗小学临别时相赠的一个笔记本和我的一张小小的黑白吋照。当我看到的那个瞬间,我忍不住热泪盈眶,心潮澎湃。它仿佛让我又一次回到了五十年前那个青葱稚嫩单纯的美好岁月呀!我又一次看到了我的十岁辰光的少年模样,看到了那段永远也回不去的岁月......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回首这一路的过往,自然而然地感慨良多。人生真的如白驹过隙呀,一恍一个甲子即将从2024的龙年滑过,往事历历,恍若昨日。
同事总是说我看上去比较抑郁,忧虑,少言......
面对蝇营狗苟的社会,面对勾心斗角的人事交往,我又能对这个社会表达一些什么呢?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那么,过去有个“小海”,如今有个钱海清,吾足、吾当足矣!
往后余生,吾与小海,可否一直能以兄弟相事呢?诚愿!
作者简介:胡定安,男,1964年生,微信号:dl503200【安楠】,电话:18151913928。作品散见于《大爱文学》、《天津散文》、《吴韵长歌》、《金陵作家》和《中国散文网》、《青年文学家》,系《青年文学家》理事,《中国散文网》会员,无锡市新吴区作协会员,其中《那个春天》荣获第二届“最美中国”当代诗歌散文大赛一等奖;《我是佛国的“小沙弥”》荣获第三届“三亚杯”全国文学大奖赛金奖,其他奖项若干。供职于江苏新苏阳建设有限公司,通讯地址:江苏省句容经济技术开发区梅花山庄129-2号。